堕落（一）
少年叽x抑郁羡
老祖刚死就穿回求学时期
不夜天后，乱葬岗围剿前的三个月里
以及乱葬岗围剿，少年携着星光来到人世
带着满心绝望死去，不留一片衣角，心如死灰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魏无羡醒来时，便已经在伏魔洞里了。
“魏公子，你醒啦！”
魏无羡睁着死寂的眼瞳看向出声的人———是四叔。他闭上眼睛，说道：“四叔，你先出去吧。”
四叔沉默一阵，道：“魏公子，你……你的伤还在渗血，再好好处理一下吧。”他话里话外都是小心翼翼，却没有惧怕，只是怕伤到这个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。
“出去吧，不用管我。”他道。
一阵沉寂过后，四叔默默起身走出去。洞里只剩他一人和一只快要燃尽的蜡烛，就像这具残破的身体一样。半响，他极慢地转头对着那个几天前他还在使用的石台。眼神是空的，但确实是看着那里。
有什么好看的？那里有他为给金凌雕刻银铃留下的碎屑，有他试废了好多次的材料，还有到处都是的稿纸。赴宴前几天，他还被温情从洞里赶去吃饭。为什么变成会这样？魏无羡记起来了，他原本是开开心心地换上一身白衣准备去赴金凌的满月宴的。可是，等他的，是无数的利箭对准他，还有金子勋的污蔑。
然后呢？银铃碎，心血毁。金子轩，死于夷陵老祖操纵的鬼将军之手。他携着满心欢喜去，带着满眼茫然归。温情温宁去领罪，一人一尸都没了。
他去了不夜天誓师大会，他与三千多人对抗。后来呢？师姐来了，他很慌，他去找她，师姐让他停下，他停下了。可那些人依旧挥舞刀剑。最后呢？人死了，一剑穿喉，为了护他。
到这里，魏无羡的头钝痛起来，他只记得合起阴虎符前的事，似乎缺失一段记忆。半响，他抬手遮住那双曾经明媚恣意的眼睛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低低的笑声在伏魔洞里响起，一滴泪却顺着他的面颊落入鬓角，然后消失不见。刹那间，蜡烛熄灭了。他将五指插入发中，捂着头嘶喊起来。身上裹着的纱布一点点浸湿，染红，将苍白的肌肤映衬得不似活人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”痛，好痛，心快要碎开，恨不得刮下全身血肉，来压抑心中之苦。
怎么办？
他该怎么办？
谁能救他？
不，所有人恨他入骨，怎可能会有人帮他？
世间无爱他之人，再也没有了。
他在黑暗间挣扎着，在冰冷的石床上翻滚着，只觉得耳边刺痛，百鬼的话语如一把吧利刃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捅成马蜂窝。
“嘻嘻——魏无羡，放弃吧～”
“闭嘴！闭嘴！！”他嘶吼着，眼泛红光，纤瘦的手指陷进发丝里。
“你害死那么多人，你就是个祸害！”
“我……”魏无羡不知该如何反驳，它说得不对吗？
好像没什么不对。
“爱你的，通通死光啦！恨你的，在想着怎么除掉你，魏无羡，你还在坚持什么？”
他赤红着眼眶，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，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魏巍无羡———魏无羡———你该死啦！”他们诡笑着道。一张张死的千奇百怪地面孔在魏无羡脑海里盘旋，他吼道：“滚！都给我滚开！！滚开
啊！！！”
我没有！！我没想过要害他们！！可他们都想要我死！！我……突然，他砰的一声掉在地上，接触到喝石床一样冰冷的地面，听到———
“羡哥哥！”
一声稚嫩的童音驱散雾霾，魏无羡被一双苍老的手搂紧怀里，他愣愣地放下手，抬头看过去。
“……阿苑，婆婆？”这个怀抱散发年迈的老人独有的气味，不太好闻，却令人倍感安心，将魏无羡搂得紧紧的。
“羡哥哥哭的好伤心，是做噩梦了吗？”在孩童的认知里，躺着哭的人定是梦到害怕的事儿才会哭得如此伤心。魏无羡脸上泪痕犹存，眼圈红肿，空洞的眼神只叫人看一眼便知他的精神此时是有多脆弱。
温婆婆赶紧瞪一眼阿苑 ，示意他不要再说话，阿苑有些委屈地缩缩脑袋。温婆婆抚摸着魏无羡的脊背，像在给一个哭惨的孩子顺气儿。她道：“魏公子，还有婆婆在，还有我们在，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……”他的心有些触动，是啊，乱葬岗上还有几十人需要他啊……
不！！不！！你们别这样看着我！我护不了你们！我保不住你们！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！！
他惊惧地挣动起来，可环抱他的老妇人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竟也没让他挣开。温婆婆哽咽道：“别怕，孩子，婆婆在，别怕……”
魏无羡本就崩溃的情绪顷刻便爆发出来，他的哭声从细弱的呜咽，变为嘶声大哭，他趴在老妇人的怀里哭着说道：“呜…怎么办……婆婆……师姐没了，我把江澄的阿姐害死了…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温婆婆拍着他突单薄的脊背，哭道：“不怕，婆婆在，婆婆在……”该怎么安慰？她也不知该怎么办，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在，不要怕。
温苑看着自己羡哥哥哭，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，边哭边跑过去抱住魏无羡，下意识安慰道：“羡哥哥不哭，羡哥哥……呜哇……”
那天，他也是与江始氏姐弟这样茫然无错地抱在一起哭。
直到魏无羡稳定下来，从温婆婆怀里出来，阿苑也抽噎着看着魏无羡。魏无羡勉强牵起嘴角笑道：“阿苑，对不起啊，吓到你了。”
温苑抽噎着道：“没关系，只要羡哥哥不难过，阿苑也不难过！”
他弯了弯眉眼，转头对温婆婆说道：“抱歉，婆婆，我没事了。”
温婆婆摇摇头，握着他的手道：“你的伤口裂开了，让婆婆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？”
魏无羡犹豫一会儿，点点头，温婆婆便将他扶起来坐回石床上，松开他去拿纱布和药，走前还不忘叮嘱阿苑：“阿苑，羡哥哥受伤了，你陪羡哥哥待一会儿，要乖乖的好不好？”
阿苑挂着一条鼻涕，响亮地回道：“好！”丝毫不计较之前魏无羡吓到他的那一眼。
温婆婆出去后，温苑小声地对魏无羡道：“羡哥哥别怕，梦都是反的！”
“……嗯，阿苑说得对，羡哥哥知道了。”魏无羡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，眼眶里却盛满泪水。
本想小孩子好糊弄，笑一笑安慰下就过去了，不曾想温苑反而抬手去摸魏无羡的眼睛，将他即将落下的泪水擦掉，慌道：“羡哥哥别这样笑，阿苑好难过呀！”
魏无羡闻言，听话地放下嘴角，当真不笑了。阿苑说得对，梦都是反的———他的梦里，是曾经热热闹闹的莲花坞，是悬浮在空中的随便，是和江澄快乐的互怼，是师姐手里温热香浓的莲藕排骨汤，是虞夫人黑着脸的训斥，是江叔叔温润的问候……可梦终究是梦，不能当真。现实中，莲花坞重建，江澄陷于百家纷争之中，金子轩被一掌穿胸，江厌离被一剑穿喉，百家讨伐，百鬼哀泣。最终留下的，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魏无羡，一个对他充满恨意的江澄。他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滑落泪水。
温苑知道此时魏无羡不好受，又想起婆婆刚才说羡哥哥受伤了，便道：“羡哥哥是不是很痛？阿苑帮羡哥哥吹吹好不好？”
孩童的心思总是如此单纯。
魏无羡道：“羡哥哥不痛，阿苑别担心。”
温苑很严肃地道：“羡哥哥都流血了！肯定很痛，羡哥哥在撒谎 ，婆婆说撒谎的小孩子会受到惩罚哦！”
可他说的是真话，却无人相信。倒是撒谎时，一个个全都信了。
魏无羡道：“阿苑啊……”温苑疑惑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，闪着光，懵懂天真。他叹一口气，柔声道：“要听话，”他低声重复道：“要听话。”
温苑虽然不懂他的意思，但认得听话两字，于是重重点头，道：“阿苑很听话的！”说完他还想说些什么，恰巧这时，温婆婆拿着纱布走进来，道：“阿苑，先去外边玩儿，婆婆要给羡哥哥换纱布。”温苑迟疑地看着魏无羡，他含笑点头，温苑才跑了出去。
确认温苑出去后，温婆婆扶着魏无羡坐好，将魏无羡身上地纱布拆下来，看他异常消瘦的身子上布着一道道血痕，她眼里闪着点点泪光，一边帮他换药，一边怜惜道：“魏公子，不如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，别管我们这群人了。”
魏无羡笑道：“婆婆说的什么话，我就算到死，也要拼尽全力护着你们的，婆婆刚刚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么？哪有家人丢弃家人不管的道理啊？”说实话，这胆小的一老一小居然敢在他发疯时候进来，魏无羡本来绝望的心又燃起一点点火光，至少……要先将所有事情都做好，他再赴死。
她为他缠着纱布，叹道：“魏公子，你这真真笑得我老婆子心肝疼，要不是我们拖累你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魏无羡便咬紧牙关说道：“婆婆你别说了！是我自愿的，怪不得你们。”
温婆婆动作一滞，简直心疼到极致———这么好的一个孩子，怎会……她热泪盈眶，为魏无羡缠好纱布便道：“公子饿了吗？婆婆给你热一碗汤喝。”
魏无羡道：“不用了，我不饿，婆婆您去休息吧 我……还有事要做。”腹部空空，很难受，可他也吃不下。
温婆婆赶忙阻止道：“您大伤未愈，这……”
魏无羡打断她，平静地问道：“婆婆，您觉得那些人会等到我伤好时候吗？”
他咳了一下，接着说道：“伤成这样，多耗一点，少耗一点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温婆婆一愣，随即明白过来，再度叹了口气，退出去，任由魏无羡糟践自己。而魏无羡在她出去后，不顾身体疼痛，割破手腕，开始在洞壁上画符。
洞外的温家众人见她出来。便上前围着她，四叔问道：“魏公子怎么样了？”
她用袖口抹了抹泪，道：“魏公子哪愿意说呀。多爱笑的一个孩子，就这么毁了……”
男人们皆是红了眼眶，女子更是不少落下泪来。
魏无羡知道百家讨伐迟早要来，他们又何尝不知，这个时候，他们就算再心疼他，也不敢拦他啊。
天很暗，划过一道闪电，众人脸上落下丝丝凉意，接着，变成豆粒大小打在脸上，可他们没有走，就在雨里静默着，站了很久。
直到温苑跑出来，他们才恍恍惚惚地回道屋里。
这雨声，仿佛一场嚎啕，在替洞里的人宣泄，在替他哀鸣。
他不想留了。
三月后
周围是乱糟糟的人群，百家挥舞着家徽旗帜。
无数邪祟与魏无羡齐齐盯着这些人———唾骂，恨意，血气。仙门百家，正义之士，呵。
温家残脉的尸体被堆在一起，像一座小山，他们在趾高气昂地炫耀———看，你的坚持，一文不值。
“魏无羡！！你害死金小夫人，你手上无数性命，你罪该万死！！”
“魏无羡！你杀了我父亲，我要你偿命！！”
“魏贼，今日就是你的祭日！！”
“魏无羡！！”
曾经一张张熟悉的面孔，或是惋惜，或是冷漠，又或是恨之入骨。
比如———江澄持剑毫不留情地向他刺来，剑身萦绕的灵力浑厚非常。魏无羡躲也不躲，生生受了他一剑。他吐出一口鲜血，瘦到脱形的惨白面上浮现一抹笑容。身边的走尸已然开始不受控制，他举起陈情，凑到唇边吹奏，血腥气冲入笛孔，笛声与曾经的天人之音毫无半点关系，变得嘶哑漏风———无用，他又垂下手。霎时间，无数凶尸发出兴奋的嚎叫，皆是眼冒绿光，向魏无羡这个号令者扑去。
江澄在他带着愧疚，悔意，凄凉的目光下，被用尽气力推出凶尸包围。被淹没的最后一刻，他见到的是江澄扭曲，错愕的面容， 还有一个在他身后的蓝曦臣。
“这，这是百鬼反噬？！”
“哈哈哈哈，咎由自取太好了，太好了！！”
早点听小古板的话，跟他回去就好了。魏无羡这样想到。
他抽出腰间随便，做了一个剑指身前的姿势，虚虚挥舞一下，江澄内心猛地一震。
凶尸啃噬肉身，将他一寸寸撕开，他在被撕裂的痛苦中想大声惨叫，可他根本没力气，只是一瞬的事。凶尸散开，只剩一管黑笛和一柄剑静静地躺在哪儿，乱葬岗没了镇压，怨气肆虐。
颠簸一生，不过短暂的二十一年。当初垂死挣扎，拼死保命，仿若一场儿戏，孩童的力量终究抵不过大人的责罚。
众修士爆发出一阵喜悦的呼号———
“夷陵老祖死了！！”
“我有功！我刚刚向他射了一箭！！”
“百鬼反噬，活该！！”
欢呼过后，这群人刚刚联手围剿魏无羡的同盟气势淡然无存，争先恐后地涌进伏魔洞夺取他生前留下的手稿，制作的法器。江澄与敛芳尊争夺陈情，只有蓝曦臣站在原地，愁绪绵绵地望着姑苏的方向。
他缓缓开口道：“从此，世间再无夷陵老祖。”忘机，你可还好？
所有人都没注意到，一个树洞里，有个幼小的孩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，却紧紧捂着嘴巴，不让自己哭出声，他在心里默念：我不哭，羡哥哥说要乖乖的，等他来找我，我不哭，我不哭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—
魏无羡
私设：畏光，前期连门都不想出，整日昏昏欲睡
玩儿的开心的时候突然就情绪低落，经常失眠。
蓝忘机
正常的。
且看忘机如何拯救生无可恋羡
我又来了
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，开个新坑（更新时间不定）
文笔依旧烂，能不能成再看，成了质量不保证。你们有想看的情节可以告诉我吗？我试着写出来，当然要能接受的（我知道没人会鸟我）
